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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三、四月間密集打書期,總是拿Zaha Hadid作為引子,用以說明身為工程師的我,為什麼會寫出這本紮實的威士忌製作全書。Zaha Hadid何許人也?她是一位非常有名的伊拉克裔英國建築師,在2004年成為首位獲得普立茲克建築獎的女性建築師,更在2012年因為建築上的成就而被授予女爵士(Dame)的爵位。她的作品遍布全球,包括唯一位在台灣、即將橫跨在淡水河出海口的淡江大橋。這座橋於2015年8月由Zaha Hadid團隊經國際競圖贏得評選,最大的特色便是大膽地採用不均衡的單跨斜張橋設計,跨度400公尺,而用以承受所有力量的主橋塔高200公尺,完工後將成為全球最長的單塔斜張橋。可惜的是,Zaha Hadid於2016年的3月去世,淡江大橋因此成為她遺留給世人的最後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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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提起這位建築師?原因是淡江大橋主橋設計團隊也包括我們公司,而我則負責其中大地工程部分。什麼是大地工程?舉凡所有建築、結構完工後看不到的部分,都屬於大地工程的範疇,以淡江大橋為例,從地質調查到圍堰施築、橋基開挖和樁基礎構築都是,但等到橋體完成,遊客們來到淡水河口,在著名的淡水夕照下,競相與輝映的大橋合照、打卡,不會有人想到這座充滿力與美張力的大橋,即便歷經海潮衝擊或颱風地震仍聳立不搖,最重要的便是水面下方看不見的基礎構造。

這段引言與威士忌或《威士忌學》有什麼關係?我嘗言製酒仰賴的是工藝,而行銷則是藝術,藝術創造出瑰麗的場景和夢幻般的氛圍,讓飲者猶如置身在山巒起伏的高地、芳草如茵的斯貝賽或是海風凜冽的艾雷島,忘卻自己只是坐在鬱悶的台北盆地裡的一小方公寓。只不過再強大的行銷話術,仍必須建築在一個堅實的基礎上-酒必須夠好,才能撐得住所有的舌燦蓮花,實在引不起飲者興趣的酒,就算講得再天花亂墜,幻想仍將立即被打破,猛然發現自己只不過是舉著酒杯、吹著冷氣的中年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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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的正式名稱叫做「大地工程」,而身為工程師的我,自認在威士忌界被賦予的重責大任,就是去了解時常被人所忽略的製酒一切。是幸或不幸,過去所有的邏輯訓練在我心底早已經築起一道堅實的隱形防線,不讓自己撈過界去談論不熟悉、不在行的藝術,一如我描繪不出建築師的美麗憧憬,但我的工作卻能協助建築師完成對未來的擘畫,而且當世人對建築外觀發出讚嘆之時,我們大地工程師就老老實實的退居幕後,一如發麥、糖化、發酵、蒸餾、製桶種種工匠就隱名埋姓的專注在「製酒」這件事上,讓行銷專才或品牌大使成為鎂光燈的焦點。

但接下來我要談論麥卡倫新酒廠所帶來的震撼了。5月下旬一趟蘇格蘭之旅,除了造訪了屬於愛丁頓集團的Glenrothes和Highland Park兩座蒸餾廠,重頭戲便是與來自全球各地的賓客共同揭開新酒廠的神秘面紗。先不論盛大的晚宴由數次獲選全球最佳餐廳、西班牙米其林三星El Celler de Can餐廳的主廚Roca兄弟掌廚,以及宴席中蘇格蘭女小提琴家Nicola Benedetti的演奏,真正進入新酒廠之後,便只能張大嘴巴發出無聲驚嘆,無論是迎面而來、高達十公尺的整面酒款展示牆,或是弧形屋頂的木桁架結構,一再再都讓我驚呼不已,更別提製作核心裡連續三圈大違傳統設計、呈圓形環繞的蒸餾器組和發酵設備,以及一圈巨大的糖化槽組,再加上設備底層令人眼花撩亂的管線,身為工程師的我幾乎滴下感動的淚水,對於建築師的獨具匠心,以及配合巧思的設備製作廠,除了拜服還是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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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大開眼界之旅,新酒廠用建築創意包裹製程與行銷,打破了藝術與工藝之間的藩籬,為創新酒廠樹立新的典範,讓一向自詡理性的我回到台灣,依舊思考著該用何種角度去詮釋。

但我相信再也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去詳細描繪新酒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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