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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入新的一年,世界局勢依舊混亂,雖然居住在台灣的我們生活如常,也雖然疫苗陸續研發完成並開始施打,不過日、韓、英等國家在變種病毒的陰影下再度封城,加上美國大選前後的連串衝突,驚擾的人心毫無舒緩,也很難讓我感覺樂觀。

在這種混沌的局面下,蒸餾廠是否維持運作並不明朗,但疫情攏罩裡許多酒款依舊更換包裝:愛倫、格蘭菲迪及百樂門,又或者推出全新的酒款:格蘭多納、格蘭傑及歐肯,除了一新耳目,也間接證實酒廠並未停止營運。針對新包裝,不知酒友們是否感覺好奇,為什麼相同的酒款每隔幾年都會更換一次?我的好友告訴我,當新的行銷團隊入主,因應不同的行銷思維,利用色彩、酒齡數字或甚至瓶身造型重新包裝,就算是新瓶裝舊酒,卻是吸引消費者-尤其是新消費者-最便捷的策略。

不過對於某些敏感的酒友而言,新包裝意味著新配方,也因此每每新款上市後,即便我認為無稽,舊款時常成為收購的搶手貨,原因倒也簡單:新不如舊。確實,如果酒廠的調酒師退休、換手,接任者為重新建立酒廠走向,調製的風味可能與舊款略有不同。最近的例子便是我十分敬佩的瑞秋貝里接任百富門公司的首席調酒師之後,推出的格蘭多納及班瑞克都趨向甜美、優雅,讓我一窺她所散發的女性特質,卻也在酒友間出現微詞,認為她顛覆了過去沿襲已久的傳統風格。

我時常言,既然青菜蘿蔔各有所好,牽涉到感官便不可能也不需要勉強他人,但是新舊酒款孰好孰壞的爭辯卻經常發生,不僅僅是台灣,全球各地追逐老酒的酒徒所在多有,也因此讓舊裝瓶的價格持續攀升。不過討論新舊酒款之前,先得界定什麼是新?什麼又是舊?某些酒廠可能五年就出現批次差異,但也可能堅守風格十數年不變。如果將時間差距拉大,我以為上個世紀的七○年代會是大家公認的舊風格。

在威士忌發展史上,七○年代是個極端重要的轉型期,從原料、設備到製程都做了許多改變。就原料而言,麥芽的酒精轉化率越來越受到重視,大麥品種不斷改良,蒸餾廠也逐漸捨棄耗時費工的地板發麥,轉向大型麥芽廠購買,而高效率的商業酵母同樣被酒廠採納。在設備方面,傳統式糖化槽紛紛改建為今日最常見的半濾式糖化槽,用以製作較為清澈的麥汁,低效的直火加熱不易控制,也被蒸氣間接加熱取代;至於冷凝方式,也從傳統的蟲桶更改為殼管式,讓酒精蒸氣得以和銅進行更多的化學反應,製作出更為純淨的酒質。

以上的改變,大多在這短短的十年間完成,而且不要忘了,威士忌產業從七○年代開始由盛而衰,而後進入八○年代的大蕭條,因此把這個時期當作新舊交替的分水嶺有其歷史意義。問題來了,當時蒸餾的酒與近代比較,到底誰優誰劣?

在許多酒友的心中,這個問題根本不值得討論,因為當時蒸餾的酒能存留到現在已經非常稀少,所以站在物稀為貴的立場,當然是老酒勝出,況且,許多老饕信誓旦旦的說,老酒充滿個性,絕非今日軟趴趴的新酒所能比。不過許多大師,包括我敬愛的比爾博士,卻提出一個重點,這些早年老酒所謂的「個性」,常常是技術不完善導致的缺陷美,例如純粹倚靠工人經驗製作的麥芽和糖化麥汁,不怎麼精確掌控的發酵,或是由感官判讀的酒心提取。當威士忌的風潮大起,學理研究越發的興盛,蒸餾廠導入硬體及軟體設備,讓汨汨流出的新酒品質趨於穩定,這些進步,絕不是老酒時代所能企及。

不知酒友們是否發現?近年來的裝瓶品質,無分酒廠,即便是低酒齡的核心款都調製得非常優異,因此開瓶時不必戰戰兢兢的害怕踩雷。但另一方面,我不得不說,便由於各酒廠都努力貼近市場主流,導致風格趨於一致,讓老饕們少了冒險的樂趣。相較於新酒款,舊酒款的風味表現便頭角崢嶸許多,許多讓我捨不得放下聞嗅的酒杯,喝下口感動得涕淚縱橫的夢幻逸品,卻也不乏「見面不如聞名」的木頭水,搭配昂貴的售價,只能轉頭偷偷拭淚。

所以這個問題不會產生共識,新舊酒款各有其美麗與哀愁,但如果只是因為更換包裝而去搜羅舊酒款,我以為大可不必,因為天下沒有非喝不可的美酒,有緣便喝得到,無緣則無須強求,這就是我的佛系飲酒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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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v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