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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訊第703期.jpg

近2個月來酒商的活動相當密集,免不了跟酒商、媒體朋友們聊起市場情況,基本上景氣低迷已是老生常談,展望來年似乎也無法樂觀。但即便如此,並沒有減少酒商引進酒款的勇氣,各種來自老酒廠、新酒廠、舊世界、新世界,以不同的酒齡、桶型、調和手法、包裝或品牌系列投入市場,除了讓人應接不暇之餘,也似乎意味著威士忌挾過去10年的榮景,不會因一時挫折而停止向前邁進的腳步。

不過我也觀察到重點,烈酒市場逐漸的將一部分重心轉移到二大族群,一是女性,一是年輕人。前些時候跟朋友細數,以蘇格蘭威士忌產業而言,目前有幾位女性首席調酒師?就我所知便有6位,而且都在大集團負責調製銷售量極大的品牌,顯然女性較為敏銳的感官,有助於重新塑造品牌風格與形象。確實,最近新上市的某些酒款,如麥卡倫Classic Cut 2023、約翰走路藍牌Umami、帝王Dewar’s、百富門的格蘭多納、格蘭索和班瑞克、百富的故事系列19年,以及汀士頓的蛻變系列三「蘊育者」,品飲時都能夠感受到女性纖細而感性的特質,大幅降低過去威士忌陽剛粗獷的刻板印象,非常值得讚許。

至於說年輕族群,由於酒精耐受度、經濟以及時尚潮流、同儕壓力種種因素影響,親近的方式就必須多迂迴一些。近年來低酒精或甚至無酒精飲料在歐美國家大為流行,成長幅度驚人,也因此酒商發展出一套策略,利用即飲市場,如RTD、高球等罐裝飲料的低價及便利性,讓年輕族群逐漸熟悉品牌並培養出忠誠度。等到這個族群的年齡漸長,經濟能力也增強,再帶入純飲的領域。

威士忌本來就不是民生必需品,銷售量隨著景氣好壞起起伏伏一直是常態。過去2、3年的疫情以及近一年來的酒價上漲,許多人居安思危的囤積了不少酒,短時間內無須加購,導致流動性不足。不過我在《酒徒之聲》播客頻道中訪問了不少專業人士,將我涉獵的酒類範疇擴展到啤酒、葡萄酒、香檳、干邑、琴酒、蘭姆酒、清酒、燒酎,除了片面滿足了我的好奇心與求知欲,另一方面,藉由了解這些酒種,慢慢讓我沉澱並且歸納出結論:每個人終歸都要喝威士忌。

以蒸餾烈酒而言,全球銷售量最大的酒種應屬中式白酒,其經濟規模根本不是其他酒種所能望其項背,但由於絕大部分都在中國消耗,所以很難得知實際數字。扣除中式白酒,韓國的燒酒已獨佔銷售榜鰲頭多年,其他琴酒、伏特加、蘭姆酒,在歐美市場攻城掠地,整體銷售量都比威士忌來得大,更不用說啤酒、RTD等非蒸餾烈酒了,所以到底我是如何得到這個結論?

人生階段有不同的悲歡際遇,不同的階段須有適合的酒種。在鮮衣怒馬、快意恩仇的年輕時期,總愛呼朋引伴的與友共歡,此時一邊大塊吃肉,一邊大口暢飲負擔較低-無論是酒精或花費-的啤酒、RTD、高球,不用與酒作太多對話,但求微醺的快意。逐漸步入中年後,紛紛成家立業,商業、人際往來的應酬似乎不可避免,或是在酒吧飲調酒,餐宴喝葡萄酒、高粱,但其實喝什麼酒並不重要,因為酒只是種融合氣氛的媒介,能達到酒酣耳熱、賓主盡歡的目的即可。但由於正式餐宴場合仍以擁有數百年搭餐文化的葡萄酒為主,也因此許多仕紳淑女重拾課本,努力學習博大艱深的葡萄酒系統,背誦各種語言書寫的酒莊名稱,同時牢記地質、地理與微氣候所形成的特殊風土。

那麼我所謂終極須喝的威士忌呢?

威士忌是將昇華的靈魂(spirit)囚禁於橡木桶多年,幻化成最為複雜且層次變化豐富的香氣;最初發展自粗獷貧脊的土地,是農民辛勞之餘的慰藉,歷史文化雖不及葡萄酒那般久遠,卻又牢牢牽扯政經社會的脈動。在西方餐飲文化中,威士忌因風味個性過於突出,並不適合搭餐,通常扮演餐後酒的角色,讓賓主結束整套繁複的宴席後,得以閒適的靜下心來談天說地,聽著壁爐裡偶而爆裂的柴火聲。杯中酒不必盡快喝完,殘酒放到隔日,依舊悠悠散發著深遠的香氣。這就是威士忌,永遠靜謐、溫暖的陪伴,不僅讓人安心眷戀,也足以倚賴。

宋朝詞人蔣捷曾寫下一闕《虞美人》,人到中壯年,終歸要喝威士忌: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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