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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貝爾鎮(Campbeltown,音譯應該偏向「坎伯頓」)大家都不陌生,位在蘇格蘭西岸Kintyre半島東南側、面臨海灣的城鎮,不僅是半島上最大的都市,也是重要的造船中心和繁忙的漁港,不過對我們來說,「世界威士忌之都」(The whisky capital of the world或The capital of the whisky world)才是目光的焦點。為什麼會被如此稱呼?據說這座鎮上曾聚集了37間有合法執照的蒸餾廠,不過這個數字一直不是很確實,比較可靠的是1835年統計一共有28間酒廠,而當Alfred Barnard於1885年造訪時,The Whisky Distilleries of the United Kingdom書上記載了21間酒廠,很可能所謂的37間只是在某個極短時間內出現,只不過大家道聽塗說慣了,後來就習慣以極盛時期超過30間來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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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從19世紀初到20世紀初,坎貝爾鎮上一直都擁有超過20間酒廠,走在鎮上從任何角落都看得到冒著煙的煙囪,主要原因不外乎充足的水源、大麥、泥煤和煤炭燃料,而港口便利的船運交通更是重要,滿載木桶的船隻將鎮上生產的威士忌運往英格蘭、美國和世界各地。但是從19世紀末開始,Whisky Boom導致的供過於求現象已經浮現,大量生產下品質也不如以往,而逐漸興起於歐、美大陸的反烈酒風潮也削減飲酒人口和飲酒量,加上其後的連續事件,包括1899年戳破泡沫的「派替生危機」(Pattison Crisis)、同年與南非之間Boer戰後的經濟蕭條、1914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等等,讓整個蘇格蘭威士忌產業逐漸崩滑,而1920年的美國禁酒令則是致命一擊。同樣致命的是,大眾飲酒口味反轉,不再偏好重口味的麥芽威士忌,以致麥芽威士忌和穀物威士忌業者歷經多年爭議,終於在1909年確立彼此的地位。此外,坎貝爾鎮鄰近Drumlemble煤礦廠於1923年關閉,酒廠取得燃料的成本因而大幅提高,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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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上重重打擊下,坎貝爾鎮上的酒廠不斷熄火關門,最早是1896年的Longrow,而後如Albyn (1920)、Ardlussa和Argyll (1923)、Burnside和Campbeltown (1924)、Glengyle和Hazelburn (1925),以及Ballegreggan和Benmore (1927)。到了1920年代底,僅存一間Rieclachan蒸餾廠苦苦掙扎,雖然Springbank和Glen Scotia在1934年恢復生產,不過Rieclachan卻在當年關門,而即使通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考驗,來到1960年代的第二次威士忌大爆發,坎貝爾鎮依舊只有2間酒廠。這種情況得一直等到2000年,Mitchell's Glengyle Ltd.公司成立,購置了全新設備並在2004年開始蒸餾,坎貝爾鎮總算有了第3間酒廠。只不過到底Glengyle算不算獨立酒廠其實很難說,因為Glengyle的地址和Springbank相同,所有工作人員也是從Springbank過去,成立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維持「坎貝爾鎮產區」的最小酒廠數目需求。更有趣的是,Glengyle產製的威士忌沒辦法用酒廠名稱裝瓶,因為這個名稱屬於Loch Lomond酒廠的調和式威士忌品牌,所以只能稱為‘Kilkerran’。

以上花了不少篇幅來談為什麼「世界威士忌之都」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接下來專心講Springbank。這座成立於1828年的蒸餾廠,原先屬於Reid家族所有,但很快的在1837年因財務因素而轉售給Mitchell家族,從此便由Mitchell家族經營至今。由於酒廠的獨立形象深植在我們心中,所以大家總以為所有的威士忌都是以單一麥芽裝瓶,但在1960~1970年代,部分產品也賣給調和商,也因此受到1980年代大蕭條的波及,讓酒廠從1979年休停到1987年才恢復生產。所以當現任董事長Hedley Wright (John Mitchell的曾曾孫)當家後,下令不再賣酒給第三方以免重蹈覆轍。另外一個對於酒廠的迷思是,我們都知道Springbank目前是唯一100%自行發麥的蒸餾廠,想當然爾的也以為自古至今即是,卻不知從1960年到1992年酒廠停止發麥,長達32年,這段期間產製的威士忌,使用的麥芽原料顯然是來自其他酒廠或商業麥芽(是的,沒錯,包括我們念念不忘1965、66的Local Bar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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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ingbank蒸餾器

Springbank目前使用同一組人員,分別製作了三種風格不一的產品,包括:

  • Hazelburn:無泥煤,採用3次蒸餾
  • Springbank:輕度泥煤(~15ppm),採用2.5次蒸餾
  • Longrow:重度泥煤(~55ppm),採用2次蒸餾

有趣的是,Hazelburn和Longrow都是過去坎貝爾鎮的酒廠名稱,Springbank早在1973年便重新蒸餾起具有古早重口味的Longrow產線,又在1997年製作起輕質的Hazelburn產線。根據Alfred Barnard的記載,百年前的Hazelburn使用裝置在天鵝頸的特殊多管式回流冷凝器(reflux condenser),用來製作迥異於坎貝爾鎮風格的輕盈酒體,但在Springbank廠內,由於三條產線均使用同一套蒸餾設備,因此特別設計了三次蒸餾工序來模仿這種風味,讓Hazelburn成為除了Auchantoshen以外,另一種完全使用三次蒸餾製程的產品。另外,為了合乎法規「產區」所需3間酒廠的規定,Mitchell家族也在2004年興建了關廠近80年的Glengyle,不過Glengyle算不算獨立酒廠頗有爭議,因為不僅設立地址與Springbank相同,而且操作工人也全都來自Springbank,以此檢視,只能算是Springbank二廠罷了。此外,Glengyle製作的威士忌是以Kilkerran為品牌裝瓶,為什麼不使用Glengyle?因為這個名稱早被Loch Lomond註冊在她的調和式威士忌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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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fred Barnard書中的Hazelburn酒廠,右側小圖即為reflux condenser

由於擁有三種不同泥煤度的製程,為了減緩前後蒸餾造成的泥煤衝擊,每年的生產週期為Longrow-Springbank-Hazelburn-休息6星期-Hazelburn-Springbank-Longrow-休息6星期……,其中Hazelburn的生產時間最短,每年僅約2個星期,而Springbank最長,占全年2/3以上的時間,生產團隊每年還撥出約1個月的時間前往Glengyle工作。我對於「6星期」的休息時間感到十分好奇,會不會有點-鬆散?K大提到,酒廠的生產團隊是不分工的,同一批人一起進行發麥、糖化、發酵、蒸餾等等工作,不像其他酒廠分為mashman、stillman等等,長時間休息有其必要。除此之外,我於品酒會中舉手發問,由於目前Springbank全使用自行發麥的麥芽,但又分別製作泥煤與非泥煤麥芽,那麼泥煤煙霧勢必沾黏在鐵板地板和牆上,如果不清洗,不可能做到100%的非泥煤麥芽。窮追不捨的我查看了Misako Udo於2005年出版的The Scottish Whisky Distilleries,發現其實Springbank擁有二座malting floors,各自在每年的1~3月以及10~12月進行發麥,所以這個問題顯然有個簡單答案,而所謂「中度泥煤」麥芽其實是混合了「無泥煤」和「重度泥煤」麥芽來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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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ingbank自行發麥,採用72小時的長發酵,製作出4~6% ABV的酒汁,酒精度低得叫人訝異,由於Misako Udo的資料顯示,酒廠使用的大麥品種(Optic)和商業麥芽相同,顯然發麥欠缺效率。

有關酒廠三條產線的蒸餾製程已經繪製並說明在《淺談三次蒸餾》一文,不過Springbank所號稱的2.5次蒸餾,實在欠缺數字來換算。下圖來自舊版的官方網站,新版已不再顯示(Auchantoshen的新版網站也不展示其三次蒸餾流程,業界在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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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這些數值和Misako Udo書中的數字有所差異,譬如低度酒的ABV是20%、進入低度酒蒸餾器的Feints是50%、以及最終的酒心取在68~63%,這些數字個人感覺較為可信,同時也反映在就算是2.5次蒸餾,酒質仍顯得粗壯。

加入酒廠的Society並不困難,只要繳交50英鎊便能成為終身會員,享有包括購買特殊款、免費導覽、免費POLO衫和小樣,以及購買酒款或其他商品9折的優惠。這一回(11/4/2017)K大一次擺出從2010到2017的會員特殊款,品飲過程完全出乎我預料,不僅不無聊(這是K大說的),更因為酒廠所作的許多實驗讓酒款充滿各式驚奇。疏懶的我不認真寫紀錄,只能靠著殘存的記憶來回憶這8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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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pringbank 14yo 1995/2010 "Society" (57.1%, OB, Fresh Sherry Pipe, 576bts.)
沒見過的Sherry Pipe桶型,加上風味顛覆「First fill雪莉桶」既重又深的刻板印象,後續討論裡眾說紛紜的認為可能是Fino sherry,但我並不喜歡,主要是香氣過於薄弱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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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pringbank 11yo 1999/2011 "Society" (57.9%, OB, Recharred Sherry Butt, Prisma Barley, 516bts.)
十分引人好奇的Recharred工序,因為木桶表現並不顯得疲乏,反而具有相當活力,加上使用的Prisma大麥與前些時候Local Barley 16yo相同,是一款具有複雜度且深具酒廠風格的酒,讓我聯想起12yo CS的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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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pringbank 14yo 1998/2012 “Society” (55.7%, OB, 7 years in Port Butt and 7 years in Refill Bourbon Butt, 600bts.) 
相當奇特的用桶,前7年在Port Butt(相對於第1款的Sherry Pipe),換到波本桶再放7年,與一般「先輕後重」的過桶順序相反,顯然是發現波特桶的桶陳效果已經過重,冀盼波本桶能沖淡一些,我個人則認為波本桶的炭化層可以發揮過濾效果。結果呢?咦,令人驚異的甜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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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pringbank 15yo 1997/2013 “Society” (56.5%, OB, 10 years in Refill Bourbon Hogshead and 5 years in Fresh Madeira Hogshead, 600bts.) 
好長的馬德拉桶過桶處理,而確實,一開始是清楚的馬德拉甜酒氣息,但稍待一些時後,屬於酒廠的麥芽甜味上升,風格展現得相當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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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pringbank 14yo 1999/2014 “Society 10th Anniversary” (57.8%, OB, Refill Sherry Butt, 546bts.) 
因為是Society 10周年紀念款,讓人寄予厚望,但剛開始的表現讓我和B大同嘆無聊,因為就是平鋪直敘的雪莉桶,雖乾淨美好,但缺乏變化層次。不過放著不管一段時間後,重新回過頭來品飲,充分的酒廠風格讓我改觀,K大解釋,或許就因為是10周年紀念款,所以就是要端出最穩重持平的酒款,不可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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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pringbank 18yo 1997/2015 “Society” (58.9%, OB, Re-charred Sherry Butt, 502 bts.) 
又是一支Recharred雪莉桶,若與第二款比較,木質調清晰許多,雪莉風味十分清楚而乾淨,同樣也不顯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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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pringbank 8yo 2007/2016 “Society” (57.8%, OB, Fresh Sherry Butt, 594 bts.) 
這是我無法接受的一支酒,一開始便是叫我無法忽略的餿麥感,讓我想起早年(10年前?)裝出的100%,加上重重的硫味黏在口中久久不散,只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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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pringbank 9yo 2007/2017 “Society” (57.1%, OB, Fresh Sauternes Hogshead, 1,128 bts.)
唯一不是單桶的酒款,主要是因應會員人數增多、裝瓶數量不足而進行的勾兌,很可能未來都示這種品項。調酒師的功力讓人佩服,淡淡的硫味並不折損其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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